王多是个贫嘴的人,同学会刚刚开始,他又逮住郑州和傅洁两口子了。郑州和傅洁可是同学中难得的同学夫妻,混得也不赖。可王多不以为然,撇撇嘴说:我敢打赌,只要我一张口,他们俩就得离婚。旁边的同学知道他喜欢瞎贫,都没当回事。王多见大伙儿不信,就大声说:这是你们不信的啊!到时候他们俩真闹起来了,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!
大家听了,仍然一笑。班长刘强还故意激了他一句:这酒席还没开始呢,你小子就喝高了?
王多听了,气上来了,说:好,不显点真本事,你们不知道锅是铁做的。说完,他拉起死党赵家爽到一边嘀咕去了。
不久郑州和傅洁来了。班长见人齐了,就跟服务员说上菜。这时旁边有人说:还有王多和赵家爽呢,这俩小子这会儿不知钻哪去了。班长说:可能上卫生间去了,不管他们,上菜。
郑州听了,说等等吧。傅洁也说刚才走得急,得去补补妆。
傅洁急匆匆跑到卫生间,在洗手池边补起妆来。忽然,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说她和郑州的名字。她不由得竖起耳朵,四处瞄了一下,发现声音是从男厕所传出来的。只听一个粗嗓门压低了声音说:今天傅洁和张岫会不会打起来啊?接着一个细嗓门笑着说:打个屁!傅洁又不知道郑州和张岫的事。听说张岫和郑州的小孩都快上小学了,十年了都没出事,不可能今天就露馅。粗嗓门说:你别乱说。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,不要再说了。细嗓门忽然叹了口气说:唉,看郑州和傅洁两口子表面上恩恩爱爱,谁知真是苦了傅洁了。粗嗓门说:傅洁不知道是她的福气。快别说了,要开席了。
傅洁听到这里,掩面跑出卫生间,冲进餐厅把包砸给郑州,然后跌跌撞撞下楼去了,把一屋子人弄得愣在了当场。
大伙儿正百思不得其解,王多和赵家爽笑得前仰后合地进来了。王多一边笑一边说:老班长,我说的没错吧?郑州和傅洁是不是已经闹起来了?
大家这才记起刚才王多吹的牛,一下子明白过来了。刘强抓住王多的领子说:你小子又编排了啥瞎话给傅洁听?王多说:老班长你还真当回事啊?我只是和家爽趁傅洁上卫生间的时候,一唱一和说郑州和张岫有个小孩。
啊!刘强一听这话顿时跌坐在了椅子上,这样的玩笑你们也开啊!你们也太损了!
郑州一听更是火冒三丈:完了完了,傅洁平时最忌讳的就是把我和张岫搅到一起。现在好了,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
张岫更是气得浑身发抖,她和郑州自幼青梅竹马,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没能结合,因此傅洁特讨厌她。现在倒好,居然说她和郑州有一个小孩。这要传出去,她怎么做人啊。想到这里,张岫不禁伏在餐桌上痛哭起来。
郑州心事重重地回到家,发现傅洁不在,而且看样子她压根就没回来过。他心里烦,澡也懒得洗,就点一支烟在客厅沙发上半躺下来,打算等傅洁回来向她解释一下。
天快亮了,傅洁也没回来。结婚以来这可是头一回。郑州想傅洁肯定不会回来了,就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郑州被电话铃声吵醒了,睁眼一看,外面阳光刺眼,已经是中午了。他拿起电话一接,竟然是老丈人打来的:是郑州吗?你们昨天是怎么回事?傅洁昨天喝得醉醺醺地跑回来哭,我们怎么劝也劝不好。郑州知道傅洁昨晚回了娘家,心里的石头落了地,就说:爸,没什么事,昨天同学会有两个同学故意开我们的玩笑,开重了点。然后郑州就把事情的经过和丈人说了。老头子听了,说:可傅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,要是玩笑,也开得太过分了。这样吧,我们也劝劝她,但是主要工作还得你来做。郑州听了,赶紧说:好好,我这就过去。
郑州放下电话,出门就跑到街上买了一束花,然后开车赶到丈母娘家,一进门就问傅洁的情况,丈人说在楼上关门发呆。郑州便拿着花跑到楼上,敲了许久,里面一点动静没有。他急了,使劲撞起门来,谁知刚撞一下,门就开了,他一下子摔了进去。
傅洁板着脸说:你来干什么?
郑州说:来接你呀。
傅洁说:你还是接别人去吧。
郑州说: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多和赵家爽那两张臭嘴。我和你结婚都十年了,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?
傅洁说:知人知面不知心。我问你,那个孩子怎么回事?
郑州说:哪个孩子?
傅洁说:你和张岫的孩子!
郑州说:天地良心,我和张岫真的没什么!手都没牵过,哪来的孩子?
傅洁说:哼,真会装!我问你,你为什么一直不要孩子?是不是跟别人有了孩子,就不想跟我要了?
郑州说:哎呀,是你自己说等我们混出点名堂来了再要孩子的呀。
傅洁说:反正我对你已经死心了。你再花言巧语我也不信。说完,她把郑州往外面一推说:我要睡觉了。
郑州下了楼,丈人说:别急,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,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。只是傅洁心里的疙瘩解开要一个过程。对了,你能不能把那两个同学一齐找来,由他们给傅洁解释解释?
郑州一拍脑袋说:对呀。然后就把王多和赵家爽叫来了。等王多和赵家爽上楼了,郑州便竖起耳朵听起楼上的动静来。只听王多说:傅洁,我们俩是来给你道歉的,昨天我们故意在厕所里编瞎话,想让你们吵架。傅洁说:没你们的事。我还要谢谢你们呢,不然自己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。赵家爽说:我们真的是开玩笑。你不信我俩学给你听。说完王多和赵家爽便学了起来。郑州听了,恨得牙痒痒的。两人学完了,讨好地对傅洁说:这下你信了吧?郑州也松了口气,老丈人则摇了摇头,都以为事情应该可以解决了。
谁知傅洁说:我知道你们俩是好心,知道我们要散伙,特地来劝和的。你们的心意我领了。
王多和赵家爽从傅洁家出来,一边走,一边叹气,一边互相埋怨。忽然一辆司法宣传车开了过来,喇叭里说着要维权,找司法。王多听了,突然跳了起来,拉住赵家爽大声说:郑州他们的事有门了。赵家爽吓了一跳,不解地说:你没事吧?别吓我啊?王多把嘴凑到赵家爽耳边,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,赵家爽眨了眨眼睛,说:这成不?王多说:成,肯定成!
第二天早上八点不到,两人就跑到法院民事庭递交了诉状。法官一看傻眼了:你们两个怎么自己告自己呀?两人细细地把缘由说了。法官听了,说:名誉侵权案是自诉案件,你们不是受害人,这案不能立。王多说:那我们以郑州的代理人起诉自己行不行呢?法官说可以,但是要有郑州的授权委托书。
两人听了,赶紧找到郑州。郑州听了,说傅洁正不依不饶地要离婚呢,就死马当活马医吧。他给王多和赵家爽写了授权委托书,并嘱咐他们说最好找张岫的孩子做个亲子鉴定。
半个月后法院正式开庭。王多和赵家爽作为原告代理人和被告早早就到了,郑州、傅洁和张岫作为证人也来了。经过审理,法院判决对被告王多、赵家爽的诽谤行为予以警告,并处以二百元罚款,王多、赵家爽必须在判决生效之日起一日内向受害人郑州、傅洁、张岫赔礼道歉,消除影响。
判决书还没有读完,王多、赵家爽就跳了起来,傅洁偷偷看了郑州一眼,低头笑了,张岫怅然若失,孤单单地起身走了。
王多把郑州推到傅洁面前,说:郑州,今天晚上你就不用一个人睡了吧?郑州却板起脸说:用。王多和赵家爽两人齐声惊讶地说:为什么么?郑州说:通过这件事,我发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竟然不如一句道听途说,我们之间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信任,我要离婚!